北杉南树

《离歌》 赫奇


夕阳西下,祁国城墙外。
申元虎端着缺了一个口的瓷碗,排着队等着派发晚饭。突然,一块小石子轻轻打到他的裤脚。他低头把石子踢开,抬眼看到拐角处有一个人。
他望了望左右,低着头离开了队伍,快步遛到城角处,低声问来人:“殿下,您为何在此?”
李玟赫立刻把他拉到背光处,也悄声说:“我来看看你,我不放心你。”
申元虎立即安慰:“殿下不必担心,属下在这里一切都好。”
“你还说?”李玟赫斥声,“你看看你现在,衣服也破破烂烂的,这肩膀都肿了。叫你来修城墙,也就是那个姓任的才有这么狠的心。”
看到李玟赫恨地后槽牙都咬紧的样子,申元虎不知为何还硬生生看出一点可爱来。
“殿下即知是他们的计谋,又何必这样动气,”申元虎继续安慰,“他们这样安排无非就是想彻底架空殿下,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”
“你说的对,”李玟赫点头,“但现下这种情况,我还尚不知他们的下一步要做什么,所以也没有办法让你回到我身边,这段时间只能苦了你。”
申元虎听了,微微笑了一下:“属下无碍,但殿下没了属下的照顾,务必事事小心。”
“嗯,哦对了,我现住在城北村屋里,就是以往关押质子的地方。若你有什么事,大可叫人到那里给我报信。”
申元虎还想继续说什么,却听到不远处总管的呵斥声,只能匆忙告别,回到队伍里去。
“属下告退,殿下务必保重。”
看着申元虎离开的身影,李玟赫轻声回:“你也是。”

距离上次与申元虎匆匆一面,已是半月有余。这期间,李玟赫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,日子过得倒也平常。只是任太傅时常来“看望”他,两人总会说上一会儿话。
今天,他又来了。
“翊王殿下,这种粗活让我安排来的老仆做就好了,您何必亲自动手。”
李玟赫听到来人的话,把肩上的担子放下来,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那任太傅口中早已七老八十的老仆,心里就觉得这人虚伪至极,但表面上还是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他一声。
任太傅被李玟赫领到屋内,老仆端了茶水上来,他喝了一口,称赞说:“这茶水可真好喝,我在府中都喝不到的清爽。”
李玟赫笑道:“任太傅说笑了,我能有什么好茶招待您呢,无非就是这泡茶的水,是我清晨起来收的院子里花蕊上的雪水。”
任太傅立即闻了一下:“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,翊王殿下可真会生活。”
李玟赫听了,低头笑着,也没搭话。
任太傅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,想了想问:“翊王殿下最近可知什么虞国消息?”
李玟赫心下一惊,但表面依旧冷静地回问:“不知,任太傅可知?”
“这消息,”任太傅笑着,停顿了一下说,“便是宸王殿下前几日登基做虞国国君,太后将国家大权全权交由宸王管理,这是街头巷尾都知道,翊王殿下怕是好几日不出院子了吧?”
李玟赫听到这个消息,手上的茶杯都差点没端稳,尚有温度的茶水洒了几滴到他手上,微微疼痛的感觉令他立即清醒。
“如此……”李玟赫还是坚持着不要有任何表情,“尚好。”
“我便是估摸着翊王殿下怕是漏了这个消息,便亲自来告诉您,”任太傅说着站起身,“时候也不早了,在下告退。”
李玟赫听了任太傅的话,刻意回他一个微笑:“恕不远送。”
看到任太傅的身影消失在院门,李玟赫这才泻了气,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,神色变得木然,但眼眶却越来越红,眼泪慢慢涌上来,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,泪水便悄无声息地滴下一颗,顺着脸颊,落到胸前的衣服上,绽成一朵破碎的花。
宸王殿下,哦不,是陛下,李玟赫看着屋外渐渐变暗的天色,喃喃自语,问我后悔吗?背井离乡,寄人篱下,可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,也是我心甘情愿。你曾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,可这天下如此大,人事如此复杂,又怎能事事如愿。陛下,您能听到我想对您说的话吗?我啊,在这里,遥祝陛下登基之喜,愿虞国从此富饶昌盛,千秋万代。
可我此刻,却好想在你身边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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